自从拒绝了上司的“吃饭邀请”以后,她就被顶头上司何扒皮明里暗里的穿小鞋,但凡有个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都一股脑地扔给她做,偏偏还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,说什么很看好宋悦,要多锻炼她的话!
宋悦想起何扒皮那张油腻的大饼脸就一阵反胃,连夜宵都没心思吃了,只想赶紧打车回家洗澡睡觉,连续的熬夜让她的脑袋变得比平时沉重,浑浑噩噩地随手拦下了一辆车,迷糊地说了自家的地址就睡了过去。
大概二十分钟左右,睡得晕头转向的宋悦隐约感觉车子停了下来,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钱正要递给司机,却发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在出租车上,而是坐在一把看起来就很古旧的木质椅子上,周围是无数高耸的货架,一盏盏灯火落在货架里,摆放的很整齐。
乍然见到两个神情哀戚,面色惨白的女性,宋悦吓了一跳,但是瞧着两人似乎没多少恶意,甚至看她醒过来,她们脸上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,仿佛是松了口气一样。
宋悦有些不解她们这样的情绪,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两人,又朝着左右瞧了瞧,远远的,她似乎在灯火阑珊里,看到了一个打扮奇怪的女人。
她们对宋悦貌似有些了解,开口就叫了她的名字,还问她是不是在某个设计企业上班,以及现在的顶头领导是不是叫何建军……
对于她们说的一溜串信息,宋悦有些懵圈,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私人信息泄露了,没想到接下来两人说的话让宋悦后脑勺一凉。
两人的脸上露出一种憎恨与愤怒交织的表情,其中一个对宋悦说道:“在你之前,至少有十几个女人被他单独邀请过!”
经过十几句话的交流,宋悦暂时知道了眼前这个说话又快又尖利的女人叫孔瑜,另外一个话少些的名字叫陈静,出乎意料的是,这两个人先前都是跟何建军有过点暧昧情缘的。
“我在公司听过你们的名字,大家都说你俩……”宋瑜不知道该怎么说,直接对女人说你们是小三显得很的刻薄和不礼貌,不过在公司里,大家私下里确实都这么说,并且深以为嫌。
“我进公司的时候,差不多也是你这个年纪……”孔瑜的语气平和了些,回忆起往事让她有些许的恍惚,她努力地理清思路,告诉宋悦她不是不要脸的女人,反而,她是好大学里出来的尖子生。
孔瑜的家境不太好,父亲是个农民工,顶着三十七八度的大太阳还要在工地上卖力拌水泥的那种,晒的脸上的皮都一片一片的掉。
母亲在工地附近卖盒饭,每天就徘徊在菜市场跟厨房之间,利润微薄,即便是两个人都非常的努力,生活依旧是紧巴巴的,孔瑜从小就知道自家的条件不能支持她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懈怠,所以打小她就很努力地念书。
不管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,她都因为成绩优秀而省了很多的费用,父母都以她为骄傲,孔瑜最大的心愿,就是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,挣钱买房,让父母过上享清福的好日子。
她毕业于名牌大学,专业技能点满,成为了各个公司争抢的香饽饽,在经过谨慎的对比以后,她选择了现在的此公司,也就是宋瑜目前所在的公司。
公司里的老员工极其的排外,孔瑜不知道这种排外到底是因为对新加入者的不适应,还是说惧怕被新鲜血液替换而衍生出来的恶念,孔瑜的日常工作枯燥且憋屈,她本来是想在公司里大展宏图,然而进去之后做的最多的活儿却是给前辈们买下午茶。
说起来有些好笑,何建军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了,他对孔瑜说自己不存在结婚,孔瑜竟然信了。
孔瑜这个人,前半辈子都在埋头念书啃专业,加上有那么点自卑,导致不大爱与人交流,说好听点儿叫高冷,说的难听了那就是没情商,说话没有轻重,不知不觉就得罪人了。
等她意识到身边好些同事都不怎么搭理她的时候,才晓得自己已经把人都得罪光了,像是一些大的策划案,她没办法独立完成的,其他人就算是看出来了也不会跟她一块儿。
她那会儿碰到一个很有难度的设计稿,需要大量的资料与对甲方的了解,可是她最缺乏的就是与人沟通,做了好几个方案对方都不满意,甚至发话再不成就永久取消合作。
“我后来才知道,那个甲方的负责人是出了名的难搞,还有点不正经,没人愿意做才给我的,亏得我当个宝贝一样!”孔瑜气的很,说话都吭哧吭哧地喘息,如果宋悦够惊觉仔细的话,她就会发现孔瑜的动作虽大,然而并没有气息出来,只是在干喘而已。
在孔瑜走投无路时,是何建军出来帮了她一把,把整理好的资料以及甲方的喜好通通给她,而后还带着她组了个饭局,把甲方负责人哄的高高兴兴的,那单合同才能顺利拿到。
而何建军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确实人模狗样的,三十七岁,据他自己说是个母胎单身狗,不招女孩儿喜欢,所以拖成了大龄剩男,工作体面,职位不高不低,薪水可观,算得上是个优质单身男人。
何建军一直都在营造他是个单身,公司里的人也确实说从来就没见过何建军带过家属来,他的钱包里没有女人的照片,说话间似乎跟家庭关联的特别少,大伙儿便默认他是一个人。
当然,她不仅仅是因为何建军帮过她一次就倾心了,说实话,何建军的条件是目前她能够得上的条件能力最好的男人,自身就有车有房,据说父母双亲几年前就去世了,压力小的很。
即便是娶一个条件不太好的妻子,也不会有旁的人置喙,何况何建军处处对她帮助有加,很明显是双向奔赴,想想就十分的完美。
果不其然,就在孔瑜打定主意要跟何建军表白后没几天,何建军先她一步买了花跟礼物悄悄地跟她表白了。
之所以是悄悄的,何建军说是因公司不怎么支持办公室恋情,他们在一块儿的消息不能流出去,要不然就得有一个人辞职。
孔瑜是不想辞职的,现在这个公司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,很有发展前途,但是若要何建军辞职就更加不可能了,他爬到现在的职位上不容易,一旦辞职就是万事从头来,别说何建军不同意,就是孔瑜自己都没办法劝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。
“王八蛋,我就这样被他骗着,一直以地下情人的身份被公司里的人指指点点……”孔瑜不知道为啥,明明是公司里那些人跟她说的,何建军是单身,到头来骂小三的也是她们!孔瑜跟何建军谈恋爱快三个月时,何建军就借口带孔瑜去自己老家上坟,把他找到女朋友并且要结婚的消息告知亡父亡母,还要告诉老家一些亲戚一声,毕竟办婚礼还是要请他们来的。
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的孔瑜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中会有诈,高高兴兴就跟着何建军去了一个先要坐高铁,然后做大巴,转公交车,然后坐了一段时间的摩的,最后竟然还上了一辆驴车。
何建军的老家在一片很穷很穷的山沟沟里,与外界基本上不通信息,连手机信号都得跑到镇子上才有,孔瑜刚刚下车何建军就收走了她的手机,说拿去给她充电,让村子里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姐姐带着孔瑜到处去转一转。
领着孔瑜的姐姐瞧着三十二三岁,但是穿着的很老气,脸上有一块紫色的瘢痕,大姐说是胎记,孔瑜没有多想,以为大姐是何建军的亲戚之类的,跟着她就到了一户黄土盖的土房子前面。
大姐朝着门里喊了一声,像是用的方言,孔瑜没有听懂,随着大姐的声音,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搓着手从门里走了出来,两只老鼠眼睛不断地打量着孔瑜,咧着一口黄牙问大姐这是他的货吗?